凌晨六点大年初三的大街上了无人迹,夜幕里路灯显得那么的孤独,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我还是处在昏昏沉沉似梦非梦的状态里,母亲在长辈的帮忙下收拾好了穿戴、妆容后。丧葬人员从停尸房里将母亲抬放到后门口早已备好的棺木中,瞻仰遗容的那一刻我知道这将是我此生最后一次亲眼看到母亲了,那躺在缎面被褥里的母亲三十多年来将我视如己出,关怀备至,临了,意识逐渐模糊了都念念不忘我这个让她屡屡失望的孩子。三十六年从我十个月生母离开那天到今天我渐入中年,那个别人口中亲弟弟的儿子从被她代为抚养的那天就被她当成了心头肉,成长中的每一天 童年中的糖,少年时的零钱,还有那碗中面条下埋着的鸡蛋和肉都成了姐姐们心中对她的埋怨和偏见,善良的母亲总是说,没妈的孩子可怜,我不疼他谁疼?少年时后妈的虐待让我吃了很多的苦,那一次次被打后离家出走的我像极了三毛,每每这时都牵动着母亲的神经,她不愿意看到我这样可怜的样子,夜里躺在她身边她捏着我的手腕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成长是如此不易,多少次异乡午夜梦回我都很想念母亲,想念她逐渐佝偻着的背,想念她两鬓的白发,想念她唠叨转而又苦口婆心的嘱咐,夜里窗缝里吹来的风遗像前的蜡烛随风摇曳,半梦半醒之间恍如回到那年她在炎炎夏日路边的树下背着姐姐们偷偷来看我和女朋友,叮嘱我努力工作,临了塞给我几百块钱。那些年能走的母亲,这些年病重卧床的母亲,遗物中我看到了她那双穿了好多年的袜子,颜色鲜艳却被缝缝补补多次,前年我为她买了好几双美邦的袜子她却临了都不曾舍得将旧袜子丢弃,将袜子捧在怀中我潸然泪下,我的成长不易母亲却也被我连累,多少年被女儿女婿丈夫埋怨却从未放弃对我的关爱,而我却没能尽到孝心,更没让她安心,那送去殡仪馆的饭菜每每看着都让我泣不成声,那戴着假牙套的母亲在我能为她买爱吃的东西的时候她的消化系统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老舍曾说过:年轻时有牙齿,但没有花生。等年老了有了花生,却没有了牙齿。那种遗憾,刻骨铭心。昨夜我流着泪问姐姐能否不要取了还镶在母亲口中的牙套因为我不想让她在天堂里因为没有牙齿而吃不了东西。去年春节前母亲病重为了缓解病痛,我为她捏脚,那皮包骨的身躯已经无力再支撑她伟大慈爱的灵魂,她在岁月和病痛中干枯,生命在折磨和无奈中消亡。而我却那么的无能为力,今夜母亲趟在怀茂那边孤独的公墓里,我的心也好像埋在了那里。今天我没有妈妈了。 |